
◎十年醞釀,七十萬字,編年體講述偽滿洲國湮滅往事
◎上千里縱橫,從哈爾濱到奉天,從大興安嶺到烏蘇里江
◎上百位人物,眾生群相,書寫動蕩年代的人性之光
◎黑土地上的人、黑土地上的瘡痍和苦痛,故事由他們自己來說
這部作品以1932年至1945年日本占據東三省,扶植溥儀傀儡,建立滿洲國偽政權這段史實為大背景,把“滿洲國”各色人等的命運及他們的真善美與假惡丑刻畫的入木三分。達官貴人、商賈藝匠、市井俗民、軍統士兵、美人刁婦,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出色表演,各有各的生命邏輯,一個個活脫精妙,令人叫絕。作品的語言純熟飽滿,魅力十足。
任何一個國家的歷史,都是由普通人的生活構成的,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和他們的活生生的日子。這本小說主要描寫生活在偽滿洲國時期的東北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折射那個特殊的歷史時代,挖掘東北人民血淚的刻骨銘心的記憶。作者用樸素平淡的敘述,制造出動人肝腸的效果,功力不凡。

基本信息
第一章 一九三二年
第二章 一九三三年
第三章 一九三四年
第四章 一九三五年
第五章 一九三六年
第六章 一九三七年
第七章 一九三八年
第八章 一九三九年
第九章 一九四O年
第十章 一九四一年
第十一章 一九四二年
第十二章 一九四三年
第十三章 一九四四年
第十四章 一九四五年
跋一
跋二
跋三

翻開《偽滿洲國》的手寫稿,在第一本的第一頁上,我看見了當時標記的寫作日期:一九九八年四月十二日。
記得那天花去了整整一個白天,才寫下并且確定了《偽滿洲國》的開頭:“吉來一旦不上私塾,就會跟著爺爺上街彈棉花,這是最令王金堂頭疼的事了。把他領出去容易,帶回來難。吉來幾乎是對街上所有的鋪子都感興趣,一會兒去點心鋪子了,一會兒又去干果店了,一會兒又笑嘻嘻地從暢春坊溜出來了。”
我覺得找到了《偽滿洲國》的敘述基調和語言感覺。雖然那一天只寫了幾百字的開頭,可卻覺得無限充實。傍晚散步時看著暮色溫柔的街景,有一種特別的感動。
追溯《偽滿洲國》的寫作動機,那還是十二年前在北京魯迅文學院求學期間萌生的。不過那時我對這一段特殊的歷史所知甚少,那種動機只能是一種想法,很快就被其他的寫作淹沒和沖淡了。一九九O年我畢業回到哈爾濱,擁有了一間屬于自己的小屋,終于可以安定而踏實地讀書和寫作了。這時《偽滿洲國》的寫作念頭又不可遏止地浮現出來。同年底,我到日本訪問,在東京,有天晚宴結束后,有一位兩鬢蒼蒼的日本老人突然走到我面前,他講著一口流利的漢語,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從滿洲國來?”我當時有一種蒙羞的感覺,因為滿洲國的歷史已經結束半個多世紀了,而那段歷史對東北人民來講又是苦難的歷史。這位老人在三十年代來過東北,當時是一家新聞通訊社的記者,他向我了解如今的東北的情況,表達了想再來看看的愿望,這對我是一種震動。我想起了東北一些老人在憶起舊事時常常要說的那句話:“滿洲國那時候……”這段歷史何以給中日人民留下的烙印如此深刻?歸國后我開始去省圖書館查閱相關資料,做了一些筆記。然而圖書館資料有限,《偽滿洲國》在我心中只是一個雛形,覺得動筆寫它為時尚早。在接下來的七年時間里,我著力進行一些中短篇的寫作,從這種寫作中獲得了文字的鍛煉,同時,仍然注意搜集《偽滿洲國》的歷史資料,這里既有從圖書館復印來的,也有從書店購置的,更寶貴的是從一些舊書攤尋到的。到了一九九八年,我覺得《偽滿洲國》的意象在我心中愈來愈豐滿,創作的沖動已經出現,于是又集中做了兩個月的資料,到了四月迎春初放之時,便開始了寫作。
從一九九八年四月動筆,到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底寫畢,用了一年多的時間。這期間除了世界杯足球賽期間我中斷了寫作外,基本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到了《偽滿洲國》上。寫作帶給人精神的那種愉悅與給身心所造成的疲憊自不待言。在這期間,由于我結婚后與丈夫兩地分居,所以常常是提著資料和手稿奔波在哈爾濱與故鄉之間。在哈爾濱每天寫作之后,無論什么天氣,總要堅持在晚飯后的黃昏散散步。有時累得或懶得不想做飯了,就花錢到餐館吃現成的。而在故鄉,我的窗外就是山巒、河流和草灘,夏季時推開窗戶,清冽的空氣就會飄蕩在室內,你能嗅到花香、草香和河水的氣息,雞鳴狗吠的聲音也不絕于耳。記得去年陰歷七月十五的夜晚,我站在窗前向下一望,只見那河流被月亮映照得煥發著勃勃金光,感覺那河上的月光似在燃燒,這夜景實在美得驚心動魄。這種寂靜而風景優美的寫作環境,使《偽滿洲國》的寫作一直顯得比較悠徐從容,不急不躁,以至脫稿之后,當我把稿子整理出來,發現它已有六十多萬字,著實嚇了我一跳。
一部我傾注了巨大熱情的長篇寫完了,它是否成功,有待讀者的評判和時間的驗證。對我而言,心中滿落著《偽滿洲國》燃燒后落下的灰燼,這灰燼蒼涼而苦澀,一如我遠離故鄉時的情愫。
今天是二OOO年四月十八日,大興安嶺仍在飄雪。前些天北京和華北一帶沙塵暴肆虐之時,這里卻是風清云白、積雪消融的明媚風光。如今殘雪仍存,雪又飄飄灑灑地來了。窗外是一派蒼茫的景象了。我記得在哈爾濱寫完《偽滿洲國》的那個傍晚,是初冬時令,我獨自到餐館叫了兩個菜和一瓶酒,一邊吃喝一邊望窗外燈紅酒綠的夜景。待我走出餐館,發現天在落雪,雪花溫柔而涼爽地撫摩著我的臉,使我有要流淚的欲望。今天我在遙遠的故鄉寫這篇后記,望著窗外那大片大片飄揚著的雪花,望著已經模糊了的山、樹和河流,也有一種要流淚的欲望。我喜歡雪,不管我晚年時身在何方,都會溫暖而疼痛地遙憶著故鄉。愿我歲暮時的白發和那一摞摞寫作的紙片能化成一帶雪花,飄向這里。
二OOO年四月十八日 塔河

茅盾文學獎得主遲子建用十年時間準備,重返東北三省作為偽滿洲國存在的那十四年(1932—1945),在七十萬字的篇幅里,遲子建秉承以小人物寫大歷史的寫作理念,形式上采用編年體,讓紛繁復雜的人物,在歷史的長河中,于恰當的年份浮出水面,讓那段在教科書中只有只言片語的歷史變得有血有肉,具象可觀。全書出場人物有上百位,從“康德皇帝”溥儀到抗日將領楊靖宇,從俄國商人到日本“滿洲移民”,從婉容福貴人到影星李香蘭,但是貫穿全書卻是形形色色的小人物。遲子建以從容的筆調,描摹著他們在那段歲月中的生活,他們所承受的苦難,他們真摯繽紛的情感世界,而那個時代,那段歷史也在他們的故事里得以完整的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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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子建,1964年生于漠河。1983年開始寫作,已發表以小說為主的文學作品六百余萬字,出版有百部單行本。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偽滿洲國》《越過云層的晴朗》《額爾古納河右岸》《白雪烏鴉》《群山之巔》《煙火漫卷》,小說集《北極村童話》《白雪的墓園》《向著白夜旅行》《逝川》《清水洗塵》《霧月牛欄》《踏著月光的行板》《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散文隨筆集《傷懷之美》《我的世界下雪了》等。曾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第一、第二、第四屆魯迅文學獎,澳大利亞“懸念句子文學獎”等文學獎勵。作品有英文、法文、日文、意大利文、韓文、荷蘭文、瑞典文、阿拉伯文、泰文、波蘭文、芬蘭文等海外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