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獨立揭起妖怪推理大旗的當代名家——京極夏彥“百鬼夜行系列”新作
★理性至上的科學雜志《稀譚月報》記者中禪寺敦子 × “事件體質”的十四歲少女吳美由紀 攜手破解離奇案件—— 鬼 | 河童 | 天狗
★已經發生的事實,無法改變,更不能捏造,但個人的過去,是可以改變的——前提是人必須活著。

基本信息
總導讀
鬼
河童
天狗

《鬼》
鬼——
世稱丑寅方為鬼門
今畫鬼之形
頭冠牛角
腰系虎皮
即呼應丑寅
而成此形
——今昔畫圖續百鬼/雨
鳥山石燕/安永八年
1
“說是……可怕極了。”
少女如是說。
抬頭挺胸,堅毅果決,因此與其說是傾訴,看起來更像是在抗議,但少女并不激動,更非氣憤。
總之,這女孩嚴肅無比。
見面以后,她一次也沒有別開目光。
甚至令中禪寺敦子難為情起來,主動轉開了視線。
據說少女才十四歲。
敦子回想那個年紀的自己。自己也是這樣的神態嗎?
積極,但不知變通,盡管并非冥頑不靈,然而在得到能接受的答案之前,絕不肯退讓—以前的敦子也是這樣的女孩,老是擺出這種緊咬不放的態度。
不過除此之外的部分,完全不像。
與身材嬌小的敦子不同,眼前的女孩個子挺拔,手腳也很修長。
光是這樣,看起來就外向活潑許多。敦子至少比她大了十歲,但身高應該比她矮。
年長的人就應該比較高,這是小孩子的思維,而且身高根本無關緊要,但對方的外表帶來的活潑印象,卻讓敦子無甚來由地感到自卑。
“請問……你在聽嗎?”
少女——吳美由紀側了側頭。
“不好意思。”敦子掩飾分心。
她并非心不在焉。
“我確定一下,‘可怕極了’—這句話是誰說的?是被害者片倉同學嗎,還是加害者宇野?”
“啊,我才是不好意思。”
美由紀將一雙渾圓大眼睜得更圓了。
“我說得太起勁了。我一直叫自己要有條有理地說明,卻不知不覺間興奮過頭。呃,我說得很顛三倒四嗎?”
“沒這回事。”敦子說。
少女的描述,完全不像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
“我沒辦法說得像中禪寺先生那么好。”美由紀說。
聽到中禪寺,敦子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她在說什么。
因為她和美由紀是第一次見面,幾乎還沒有說上什么話。不過敦子立刻察覺美由紀指的是哥哥。
敦子的哥哥是一間小神社的神職人員,兼營舊書店。也就是說,哥哥不過一介市井小民,然而他卻與刑警、偵探、社會記者等難說是一般民眾的特殊人士過從甚密,因此經常被卷入帶有犯罪成分的風波,也經常被拱上風口浪尖去解決事情。一般而言,感覺舊書店老板兼神主對這類罪案派不上用場,不過就哥哥而言,似乎不在此限。
對于不重要的事,哥哥無所不知。
而且他辯才無礙,口舌媲美惡魔。
哥哥手無縛雞之力,也缺乏體力,他的就是話語。口中發出滔滔雄辯,卷起強而有力的旋渦。有時撼動人心、翻轉場面,事件因此瓦解冰消。
哥哥應該是以話語構成的。
因此敦子記憶中的哥哥,相貌往往曖昧不清,唯獨聲音總是清晰的。那聲音總是以條理分明的脈絡,述說不動如山的真理。
去年春季,一所寄宿制女校里發生了連環離奇殺人事件。
美由紀就是涉案人士之一。
據說包括要好的朋友在內,她親眼看見多人遇害,學校也封鎖了。
敦子的哥哥協助讓那起事件落幕。
因此美由紀曾在現場實際聽到哥哥的長篇大論。
敦子輕笑:
“世上找不到像他那樣能言善道的人了。要是像家兄那樣說話,周圍的人都要退避三舍的。”
“因為我是女人嗎?還是因為我是個小丫頭?”
美由紀的眼睛睜得更圓了。
敦子搖頭。
“我認為男人或女人這樣的區別沒有意義。一個人的主張,和這個人是男是女無關吧?我自己也厭惡這樣的區別—不,這不是好惡的問題,而是互不相關。”
“不相關嗎?”
應該無關吧。
可是。
“不……從社會角度來看,像這樣區別,對許多人來說似乎比較方便,所以還是會想要區別看待吧,所以要主張不相關,相當麻煩,但兩者分明沒有關系吧?順帶一提,和年齡也沒有關系。”
敦子心想,這話有一半以上是在說給自己聽。
要超越性別、無視輩分地活在現今的社會,坦白說,相當累人。
“我哥……是個怪人。”
敦子回想起哥哥。
果然還是只能想起聲音。
“他很怪,對吧?”敦子問。美由紀苦笑著應道:
“是啊。不過他說了那么多深奧的事,卻能讓人聽懂,我覺得很厲害。我真的都聽得懂,但他說的內容相當難以理解,也有許多從來沒聽過的字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怎么能聽懂。”
“只是被唬過去罷了吧?”
哥哥就是這種人。
“不是的。”
美由紀反駁:
“怎么說,就算不解其意,也明白個中道理—不對,就算叫我再從頭解釋一遍,我也做不來。那叫詞匯,是嗎?我的詞匯不多。可是,那我是一知半解,自以為明白罷了嗎?卻也不是這樣,我覺得我徹底理解。也就是說,在邏輯上,還是道理上,我完全理解,只是我懂的詞匯太少,所以無法說明罷了。”
“我不這么認為。”
“不。”美由紀搖頭,“那起事件的時候,我說的話也都沒能讓大人聽進去……但我仔細思考,斟酌措辭之后,大人就聽懂了。如果我早點那么做的話,或許就能為解決事件做出一點貢獻,一想到這里,我就……”
后悔不已嗎?
就敦子所知,這名少女沒有任何責任,相反,她也是被害者。光是學校內部,就有三名學生、兩名教職工遇害,也有人受傷。
這些慘案全發生在這名活潑的少女眼前。敦子尋思,普通情況會怎么樣?
不,世上沒有普通這回事。換作是我,會怎么樣?距離慘劇落幕,還不到一年的時間。我有辦法表現得像她這樣堅強嗎?別說表現堅強了,我有辦法謙虛地反省自己當時的作為嗎?
我……應該會吧。
這部分或許很像。
“我覺得要讓別人了解、讓別人相信,話語是很重要的。即使笨口拙舌也一樣。我深刻感受到條理分明、邏輯清晰地說明有多重要……”
“這話完全沒錯,但我勸你不要效法我哥。就算想學,也是學不來的。我認為不能盲信話語。我也曾經有過和你一樣的想法,結果陷進話語的迷宮,困在里面。條理分明地說明是很好,但使用適合自己的詞匯就夠了。”
“果然是兄妹呢。”美由紀佩服地說,“你們的氣質很像,中禪寺小姐。”
這回的中禪寺應該是在說敦子。“叫我敦子就好。”她說。
這個空間很不可思議。
兩人身在所謂的窄巷里,而且是在零食小賣部前面。店面擺了張簡陋的木桌,木桌旁再擺放更簡陋的長板凳,敦子和美由紀就面對面坐在那里。巷弄極窄,因此顯然妨礙通行了,而且也遮擋了店面,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問題。再進去一點好像就是無尾巷,而且周圍全是圍墻,根本也沒什么人會經過吧。
她覺得平日孩童應該就是坐在這里吃糖果。
現在桌上擱著兩瓶彈珠汽水。因為不是暑熱季節—倒不如說,天氣顯然還冷得很,因此敦子根本不想喝什么彈珠汽水,卻毫無選擇余地。
美由紀身后的木板圍墻上張貼著紙張,寫著“果汁、汽水”,但那些都是粉沖果汁。當然不可能有茶或咖啡。
這里好像是美由紀的秘密基地。同學似乎都是去甜品店,但美由紀說她不喜歡那類地方。說在這里陪孩子玩耍,比較符合她的性子。
這家零食小賣部叫“兒童屋”。店如其名—或者說,換個角度來看,簡直是玩笑般的店名,據說原本是賣麻糬的,開業以來一直是這個店名。好像是店家在上一場戰爭中失去了男丁,無法繼續做麻糬,留下來的老寡婦選擇了零食小賣部這種一個人也做得來的生意。
聽到相約碰面的地點時,敦子有些驚訝。她從來沒有和人約在零食小賣部碰面過。但轉念又想,對方還算是個孩子,所以也并不奇怪?但等著她的美由紀個頭高大,比想象中的更成熟,讓她又吃了一驚。美由紀一身,那身影怎么看都與這蕭條的環境格格不入,卻不知為何完全融入其中。
兒童屋離敦子位于上馬的住處不遠。她常經過前面的大馬路。
但不曾拐進這條巷子里,沒事不會進巷子。
凡事墨守成規、過著毫無玩心的人生的敦子,是不會毫無意義地繞遠路的。她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厭倦,去年秋天試著偏離了一下正軌,卻因此吃了極大的苦頭。
此后她再也不曾偏離正軌。
所以這景象對她而言很新鮮。
“那……我再確認一次。”
是誰在害怕?敦子問。
“片倉學姐。”
“被害者,對吧?”
“對,遇害的片倉春子,高中部一年級。”
“你現在……”
“我馬上就要升高中部了。”美由紀說,“我是在初中三年級才轉進現在的學校的,所以遲遲交不到朋友。在之前的學校發生的事,也有很多人知道……”
這可以理解。
同齡且全為同性的團體,自有它的棘手之處。想要打入其中,需要經歷麻煩的程序,有時也會發生陰毒的糾紛。半斤八兩而非截然不同的人聚在一處,有時一丁點的差異就會讓人誤以為是莫大的隔閡,或是反過來被銼去邊角,變成同質。無論哪一邊,都無法做自己。任何事情都會造成負擔。
據說同學都說美由紀是“殺人學校來的”。美由紀以前就讀的學校,學生幾乎都是大家閨秀,學校關閉后,也都轉學到相當不錯的學校去,頗受禮遇的樣子。她們全都被當成被害者呵護。
但美由紀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

《今昔百鬼拾遺——月》是以京極堂中禪寺秋彥的妹妹、《稀譚月刊》編輯中禪寺敦子和女中學生吳美由紀為主角的妖怪推理小說集,收錄了《鬼》《河童》《天狗》3篇故事。
中禪寺敦子
稀譚舍之創社科學雜志《稀譚月報》的記者,京極堂中禪寺秋彥的妹妹。
一頭短發,纖細嬌小,很少穿裙子,健康好動,乍看之下像個少年,但仔細一看,那是個英氣煥發的美人。實際年齡已超過二十歲,外表仍像個女學生。
與天真爛漫的外貌相反,她是個理性至上的才女,也是個精明干練的編輯。
聞一知十,正直嚴謹,直言不諱,貫徹己志。這是敦子的魅力所在。
這世上存在超越男女框架,依然能夠愜意相處的人。敦子就是這種人。
吳美由紀
十四歲少女。個子挺拔,手腳修長。活潑明朗,堅毅果決。
積極但不知變通,并非冥頑不靈,只是在得到能接受的答案之前,都不肯退讓。
這名活潑的少女身邊接連發生離奇慘案。從絞殺魔、潰眼魔事件中脫身不到一年,轉入新學校交到的摯友——學姐片倉春子又成了“昭和試刀手事件”的第七名被害者……
《鬼》:鬼刀引發的連環砍殺事件的真相究竟為何?
《河童》:發生在深山清澈河流里的慘劇背后隱藏著什么秘密?
《天狗》:一連串難解的女性失蹤死亡事件到底有何關聯?






京極夏彥——
別人難以模仿、難以企及的作品,對他來說只是興趣。
1963年3月26日出生于北海道小樽。
1994年:在工作之余寫下處女作《姑獲鳥之夏》,為推理文壇帶來極大的沖擊。
1996年:出版百鬼夜行系列之二《魍魎之匣》,就拿下第四十九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之后陸續推出《狂骨之夢》《鐵鼠之檻》等十余部系列作品。
1997年:時代小說《嗤笑伊右衛門》獲第二十五屆泉鏡花文學獎。
2003年:時代小說《偷窺者小平次》獲第十六屆山本周五郎獎;怪奇時代小說《后巷說百物語》獲第一百三十屆直木獎。
2011年:怪奇時代小說《西巷說百物語》獲第二十四屆柴田煉三郎獎。
2016年:獲遠野文化獎。
2019年:獲埼玉文化獎。
2022年:《遠巷說百物語》獲第五十六屆吉川英治文學獎。
百鬼夜行系列小說人物設定鮮明,布局精彩,架構繁復,舉重若輕的書寫極具壓倒性魅力,書籍甫出版便風靡大眾,讀者群遍及各年齡層與行業。該系列從1994年延續至今,已成為里程碑式的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