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名: 三島由紀夫作品精選集
定價: 196
作者: 三島由紀夫
出版社: 延邊大學出版社有限責任公司
出版日期: 2021-06
用紙: 膠版紙
裝幀: 精裝
開本: 32
ISBN: 1168230

●套裝贈送土門拳紀念館授權三島照片2張。
●隨書附送三島由紀夫中學自畫像書簽。
●陳德文教授全新修訂譯本,更正若干訛誤,中文世界經典譯本。
●陳德文教授手書推薦語,寄語讀者。
●《金閣寺》日本銷量超330萬冊,三島由紀夫美學的集大成杰作。
●莫言力薦,“我認為《金閣寺》簡直可以當成三島的情感自傳”。
●《潮騷》入選日本文部省語文教科書,獲1954年新潮文學獎。
●《假面的告白》是三島由紀夫長篇小說處女作,被認為是自傳性作品,將死亡、鮮血和黑夜帶入世界文壇,川端康成盛贊為“1950年的希望”。
●《愛的饑渴》是三島由紀夫早期代表作,寫透人性的欲望與忌妒,得不到就毀滅的詮釋。


三島由紀夫(1925—1970)
日本小說家、劇作家,本名平岡公威,一生著有二十一部長篇小說,八十余篇短篇小說,三十三個劇本,以及大量的散文。曾兩度入圍諾貝爾文學獎,與川端康成并列為日本文學的兩座高峰。
譯者
陳德文
生于1940年,著名翻譯家,南京大學教授,日本愛知文教大學專任教授。翻譯出版日本文學作品幾十種,其三島由紀夫譯本堪稱中文世界備受認可的譯本。

《金閣寺》
打小時候起,父親就常常跟我講金閣的故事。
我出生在舞鶴東北突向日本海的一個荒寂的地岬。父親的故鄉不是那里,而是舞鶴東郊的志樂。在親友們懇切期望下,父親出家當和尚,到邊遠的地岬做了寺廟的住持,于當地成家立業,生下我這個兒子。
成生岬寺廟附近,沒有合適的中學。不久,我就離開父母膝下,寄養在父親故鄉的叔父家里,在東舞鶴中學走讀,每天徒步往還。
父親的家鄉是一塊陽光明麗的土地。然而,一年中的十一月和十二月,即便萬里無云的響晴日子,一天也要下四五次陣雨。我的變幻無常的心情,也許就是這塊土地養成的吧?
五月黃昏,我放學回來,站在叔父家樓上的書房里,眺望對面的小山。綠葉滴翠的山崗承受著夕陽,仿佛是聳立于原野中央的一道金屏風。
看到這番景象,我就聯想起金閣來。比起從照片和教科書里每每看到的現實的金閣,在我心中,父親講述的金閣的幻影更勝一籌。父親絕不說現實的金閣金碧輝煌之類的話。在他看來,地面上再沒有比金閣更美的東西了。而且,從“金閣”這兩個字的字面和音韻上來說,我心中的金閣才是無可比擬的呢。
每次看到遠方的水田映著太陽閃光,我就認為是未曾見過的金閣的投影。福井縣和京都府的分界吉坂嶺,恰好聳立于正東方。太陽從那山嶺上升起來。盡管是和現實的京都相反的方向,但我卻從山谷的朝陽里,看到金閣高聳于早晨的天空。
就這樣,金閣無處不在,而現實里又一無所見,這一點和這塊土地上的海很相似。舞鶴灣位于志樂村西方近六公里光景,海面被山遮擋了,看不見。但是,這塊土地始終飄溢著無時不在的海洋的氣息。有時,能聞到風也帶著潮腥味兒。海上一起風浪,成群的海鷗慌忙逃來,散落在這一帶水田里。
我身板兒弱,賽跑和單杠都落于人后。又加上生來的口吃,愈發覺得低人一等。同學們知道我是廟里和尚的兒子,頑童們模仿結巴和尚念經嘲笑我。故事書里凡有口吃的打手出場的段子,他們就故意大聲讀給我聽。
不消說,口吃是我同外界交往的一道障礙。說話時第一個音總是很難發出來。這第一個音正是我和外界之間門扉上的鑰匙,然而這把鑰匙就是開不開鎖。正常的人可以自由地暢所欲言,向外界敞開自己心中的大門,使得通風良好,而我卻怎么也辦不到。我的這把鑰匙徹底銹蝕了。
當結巴為發不出第一個音而焦灼不安的時候,它就像極力掙脫內心里濃稠黏膠的一只小鳥,等脫出身子,已經晚了。當然,在我拼命掙扎的時候,外界的現實有時也會停下腳步等著我,可是等待我的現實已經不再是新鮮的現實了。我費盡力氣好容易到達的外界,總是轉瞬之間變了顏色,早已脫位了。……看來,只有這個適合于我的失去鮮度的現實、一半散發腐臭氣的現實,橫臥在我的面前。
不難想象,這樣一位少年,一般抱有兩種截然相反的權力意志。我喜歡歷史上暴君的故事。我若是個默默無言的結巴暴君,家臣就會看著我的臉色行事,成天哆哆嗦嗦過日子。我沒有必要通過明確流暢的語言證明我的暴虐是正當的,我只用沉默使一切暴虐變得正當起來。我一方面幻想著將平素蔑視我的老師、同學通通處死;一方面又陶醉于作為內心世界的主宰、充滿沉靜諦觀的大藝術家的夢想之中。我雖然外觀上困窘,可是內心世界比誰都富有。一個抱有揮之不去的自卑感的少年,認為自己是被悄悄挑選出來的,這種想法不是很自然嗎?我感到,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似乎有一個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的使命在等待我。